数着日子,三月中旬马上就要到了,可是越是临近,夏守忠越是难以心安,
也不知,太上皇到了哪儿了,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,这种心神不宁的日子,他真是过够了。
听守在门外的龙禁卫来报,说夏杰来了,夏守忠负手踱了几步,对李尽忠道:
“小李子,你去把夏杰带过来。”
李尽忠领命出去后,夏守忠坐在太师椅上,望着窗外随风摆动的杨柳,长叹了一口气,说道:
“该来的,终究是要来了!”
未见,夏杰跟着李尽忠身后,来到了夏守忠的院子,等李尽忠通禀后,躬身行礼道:
“侄孙夏杰,见过族爷。”
夏守忠见了大喜,哈哈大笑,连老脸上的褶子都露出来了,上前扶起夏杰道:
“好孙儿,快起来!”
“来,到这边坐!”
说着,把夏杰拉到了太师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夏守忠没想到,夏杰和他老爹——夏刚、祖父——夏德皆是不一样,承认自己是他的族爷。
若是如此,夏守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。
毕竟,太上皇就是怕夏杰被弘治皇帝收买了,才暗地在西厂的护卫下,先行往神京赶去。
一明一暗,兵分两路,用以迷惑弘治皇帝。
今日,夏杰这样恭顺,由他领军,夏守忠放心了一半,只要路上不出问题,
有神京京营和南京京营支持,弘治皇帝翻不了身,只能乖乖交权。
夏杰见夏守忠半天不见说话,心里疑惑,看了旁边的李尽忠一眼,实在憋不住了,道:
“族爷,小子这次前来,想要求见太上皇,不知他老人家······”
“太上皇不·······”
刚才,想事情太过入迷了,夏守忠差点说漏了嘴,反应过来,连忙改口道:
“太上皇身子有些不舒服,才吃了汤药睡下,有什么话,跟杂家说是一样的。”
不知怎么了,这半个月来,每次求见太上皇,都被夏守忠挡驾,不是说受凉,就是风寒,总之不能见他。
夏杰不是没怀疑过,太上皇不在江宁城了,可是没有证据,他跟不敢当场戳破,
只得装糊涂,故作不知,脸露惋惜之色,向着太上皇居住的臻禧堂的方向,拱了拱手道:
“太上皇龙体欠安,小子确实不好打扰。”
脸色一敛,看向夏守忠,夏杰满脸认真地道:
“族爷,南京京营整训得差不多了。十万兵员全部满编,个个斗争昂扬,等待太上皇旨意,即可出发。”
夏守忠听了这话,心里吃了一惊,地方将领喝兵血的事,朝廷上下人人皆知,南京大营怎么还有十万大军。
若真领十万大军,前往关中神京,这一路吃喝拉撒,是个天文数字不说,行军速度也是奇慢无比,
如何赶得上,五月初一的旦日大朝,趁着九边和两京节度使都在,一举拿下弘治皇帝,重新夺回朝廷大权。
只是,该怎么对夏杰说呢,夏守忠斟酌了一下言辞,道:
“好孙儿,不错,太上皇果然没看错你,想到,不过一二十天,就编练了十万大军。”
“太上皇知道了,必定圣心大悦,对你重重有赏,加官进爵定不在话下。”
听了这话,夏杰小脸一红,底下了头,他哪有整训十万大军,不过就是训练了一千火枪兵,
和三个百户所,共五百人左右的轻骑兵,作为亲兵营,
其他的,不过就是淘汰了老弱,让他们加入薛家的各种作坊里,然后招募他们的子侄进入军中,
略微训练了一下队列,吃的好一些,看着士气高昂,一打仗就会露馅,典型的样子货而已。
夏守忠可不知,正在为难,想办法让夏杰削减些人员,毕竟,赶时间,又没钱,去神京要不了这么多人。
忽地,夏守忠眼轱辘一转,昨日甄应嘉不是说,金陵沿海匪患严重,把南京大营部分兵马,
交给金陵省调度,一可剿灭倭寇,二可让金陵布政司出钱养着。
夏守忠将这个主意给夏杰一说,夏杰愣了下,这样一来,南京的兵权不是又回到,刘杰辉的手中了嘛,他抓周开河还有什么意义?
真是搬了石头,砸自己的脚,夏杰有心想不答应,可又怕太上皇担忧他弄权,抓着兵权不放,
当真有些左右为难,兜兜转转一大圈,还是回到了原地,不能这么便宜刘杰辉,等引他和甄应嘉相斗才行。
见夏杰低着头不说话,夏守忠还以为他不答应,老脸上顿时一黑,面露不愉之色,冷哼了一声,端起茶几上的茶碗抿了口茶水。
夏杰抬眸看见李尽忠,不停的对自己使眼色,立时醒了过来,拱手道:
“全凭公公做主!”
听到这话,夏守忠才点了点头,放下手中的茶盏,道:
“既如此,杂家就做主了,精选三万人马护驾回神京,其他的留在南京大营就行了,帮金陵省剿灭倭寇,省得惊扰了高陵,动了大周龙脉···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