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家,臻禧堂。
刚刚秘密送走太上皇,夏守忠回到臻禧堂,喝令留下来的小太监和宫女禁口,
不得将此事外传,否则诛九族。
宫女和小太监唬得脸色煞白,趴伏在地连连应是。
夏守忠见他们这样,嘴角一撇,挥手让他们各回本职,装作太上皇还在的样子,该干嘛就干嘛。
太上皇不在,夏守忠心里总觉空落落的,一面又担心雨化田抢了他的位置。
想到太上皇临走时说过的话,夏守忠心中一暖,暗道雨化田总归是半路出家,不及他是太上皇的心腹,更是陪伴了太上皇半个世纪的大伴。
纵然此次被雨化田抢了头功——秘密护送太上皇回神京,但他也是出力了的——明着由夏杰护送回神京。
想到夏杰,夏守忠眼色一黯,对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侄孙,他是有些好感,可还不是不及自个的荣华富贵重要。
正当夏守忠感叹命运作弄之时,李尽忠小跑着进来,在屋里扫了一眼,就见夏守忠正坐在太上皇经常坐的楠木太师椅子上发呆。
李尽忠面上一滞,暗道干爹(夏守忠)大胆,轻叹口气,来到夏守忠跟前,低声道:
“老祖宗,夏杰派花荣请贾元春回府一趟,说是让他们父女团聚。”
“刚才,甄太妃答应了。”
“儿子觉得事情重大,不敢冒然放人,请您老示下。”
听了这话,夏守忠眼色茫然,横了李尽忠一眼,心道:这夏杰真是不经念道,真是个扫把星。
才送走太上皇,他就来这一出,惹得夏守忠还以为消息泄露了呢!
夏守忠老脸一沉,负手在堂中踱步,李尽忠见他这样,小心地在一旁跟着,也不插话。
忽地,夏守忠猛地停住了脚步,紧盯着李尽忠道:
“小李子,前日去南京节度使衙署,你没消息吧?”
李尽忠听了这话,差点没下个半死,他是隐约透露了点,也不知夏杰听懂没有,但夏守忠这么问,他如何敢承认,当即摇头如拨浪鼓。
见李尽忠否定,夏守忠面上一松,道:“那就好!”
夏守忠说的这句话,好似在肯定李静芝,又好似在安慰自个。
他真害怕李尽忠给夏杰透露了消息,要不然太上皇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,就行不通了。
到时太上皇追究起来,夏杰可能没死,夏守忠可就要吃挂落了。
唉,真是伴君如伴虎啊!
夏守忠心中暗叹一句,又道:
“小李子,你说这事他会猜到么?”
这个“他”指谁,李尽忠自然知道。
自从雨化田招募江湖豪杰建立西厂,一路护卫太上皇南下金陵,立下不少功勋,得了太上皇的青睐,
夏守忠就郁郁寡欢,患得患失,今日,也是一样,他怕太上皇交代的事办砸了。
李尽忠只得斟酌词句,安慰他道:
“老祖宗放心,此刻夏杰正在训练亲兵,昨日才去了工匠营。”
“太上皇只给了夏杰二十天时间,整理南京京军,然后就要护驾回京,每日事务繁杂,根本就没时间关心别事。”
夏守忠听了,面上一缓,道:
“锦衣卫南京千户最近可有什么动静?”
李尽忠一一据实已报,夏守忠才安心不少,道:
“还是不宜节外生枝。”
“神京来了消息,宁荣二府和王子腾倒向了太上皇。”
“先前诬陷贾政的事,不要追得那么急,可以放一放,再把贾元春送过去,如夏杰的意,令贾政父女团聚一日。”
李尽忠听了,躬身应了一声,就往门外走去,只听,夏守忠道:
“慢!”
“还有,贾政不必回大牢了,在贾家老宅监视居住就行了,令他给荣国夫人报个平安。让夏杰想办法稳住贾政,不可怠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