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惨叫声自黑暗极深处传出。
很快便没了动静。
听上去与这世间所有的惨叫没什么区别。
楚宵练察觉到了天地间的某种变化。
一阵极强的法则气息，伴着剑意冲霄而起，又如雨一般洒落在大地上。
看上去无比壮观。
甚至连黑暗都冲散了些。
那些剑意很明显是出自太苍圣地某部极为出名的剑经。
楚宵练跟随燕赤霄修行多时，对此很是熟悉。
可此刻看着那些光芒压过黑暗。
脸上却全无放松的神情，反而更显凝重。
因为那是以命相搏的法门。
这才多久？
战局便到了不得不如此的地步？
楚宵练忽然发现老师的反应有些不自然。
他想到了什么，问道：“老师？您认识？”
燕赤霄沉默了一会，回忆道：“那个小家伙，当年应该向我问过剑！”
“他很聪明，我指点了他两句！”
“原来他也成圣了！”
他离开太苍圣地已有七百余年。
当年的晚辈到了现在，基本都是圣地的中流砥柱。
至于同辈中，若还有未死的，应该也都成了名噪一方的大人物。
这本该是件好事。
值得找一个花好月圆的晚上，喝着酒，笑谈至天亮。
也许一夜时间也不够。
但现在遇见了，显然让人无法高兴起来。
黑暗深处传出一股震颤。
那些随黑雾而起的法则之力和剑意被黑暗快速吞噬。
最终彻底消失在天地间。
于是楚宵练知道，那位不知名的圣境强者陨落了。
……
这片黑雾显然自成天地。
黑暗中心处的战斗激烈非常，即使是余波，也足以瞬间摧毁一片广袤的大地。
但黑雾外却没有半点的动静。
阳光依旧。
一道身穿白色大氅的身影迎着光芒与黑雾走来。
天地间无形的气流经过他的身边。
被一股气机捕捉。
化作片片雪花，不断飞扬。
他走入黑雾中，整个黯淡无光的世界顿时生出刺骨的寒意。
他在黑暗之中穿行，似乎只迈出了几步。
眼前的黑雾不断分开又合拢。
数道璀璨的光华映在他的眸中。
黑雾中满是细碎而凌厉的剑气，锋芒逼人。
他望着那些光，眼神如冰块一样冷：“你们的动作，比我想象的要快些！”
他一张嘴，四周温度更低。
那些黑雾微微滚动，如同冰原上的风，充斥着让人胆寒的气息。
黑雾渐渐凝聚成人形，发出沙哑的声音：“事关神座，吾等自然不敢怠慢！”
他微微一顿，目光扫向天空中那些光芒的来处。
“这些渎神者，本也该死！”
寒冰神魔感受着天空中那些战局的变化，听着身旁传来的声音，不禁感叹。
那个家伙果然还是比他们都聪明。
同样被封印。
却留下了这样的后手。
若非如此，他想把对方释放出来，还得费大量周章。
他想着这些事情，忽然迈开脚步，来到整片黑雾的中心。
地面上满是细密的阵纹。
大片符咒如雕刻般镶嵌在一个圆形的祭坛上。
最中间的位置插着一柄巨大的石剑。
石剑上的符文更多。
八条粗大的铁索从石剑顶端蔓延向各个方向，最终与地面相连。
看上去，那就是一个困住那柄石剑的牢笼。
但寒冰神魔知道，那柄石剑，也是牢笼的一部分。
石剑上有着大量的禁制。
寒冰神魔还未靠近，便有极为恐怖的剑意向他斩来。
他早有准备，抬手轻抚，恐怖的风雪寒流自指尖生出，化作寒潮，与剑意碰撞。
大地微微颤动。
石剑岿然不动，但上面的符文，却在这一刻被磨灭了几颗。
眼前这些禁制的气息，寒冰神魔有些熟悉。
想来，与那封印他的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这种阵法的主要作用是封禁内部的存在。
由内而外破之十分艰难。
但从外而内，却要简单许多。
——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。
前提是无人来打扰。
……
方才那股碰撞的气息并不强烈。
却在一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。
同时还有剑光。
太苍圣地的强者们都看到了那一幕。
自然也能猜到那身披白氅的身影要做什么。
“阻止它！”
一道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响起。
天空中顿时亮起大片的剑光，似星辰一般，朝着寒冰神魔激射而去。
出手的显然都是太苍圣地的精锐。
无一人实力在元婴之下。
也不知动用了怎样的秘法。
如今全力爆发，竟将原本的对手硬生生给逼退，无法靠近。
甚至还有几位圣境的太上长老也一同出手。
无数剑光融为一剑。
声势浩荡。
恐怖至极。
寒冰神魔感受到身后凌厉的气息，面色平静，没有回头。
依旧缓缓破解着石剑上的禁制。
便在这时。
黑雾中涌现出大片阴影，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。
气机冰冷而充满杀意。
竟然硬生生将那道璀璨的剑光逼停在原地。
这时众人才知道。
原来暗界此次……竟出动了如此多的强者？
……
暗影之中忽然露出一张张面孔。
沉默不言。
容颜全部遮掩在阴暗之中。
也看不清数量。
那股冰冷的气息冲天而起，竟将天空中的剑光压迫得几欲溃散。
楚宵练感受着那阵气息，脸色大变：“这就是暗界的实力？”
燕赤霄眉头紧蹙：“奇怪，他们如何知道，永夜之神被封印在此处？”
楚宵练问道：“永夜之神？便是暗界供奉的那尊神魔？”
燕赤霄点点头：“五域各大圣地，皆肩负镇守神魔封印之责！”
“太苍圣地所镇守的封印内，便是永夜之神！”
夜便是黑暗。
这尊神魔自然是黑暗法则的化身。
燕赤霄声音中有些不解：“神魔封印事关五域命脉，乃绝对的机密！”
“寻常人对此事根本一无所知！”
“便是太苍圣地的精锐弟子，也只知圣地中有这么一处禁地而已，不知这禁地中到底为何！”
“至于外人，更是不可能知晓，此处封印的到底是哪一尊神魔！”
“为何这些暗界余孽，此次会直奔此处禁地而来，而且……近乎是毫无保留！”
楚宵练猜测道：“不是说，暗界中人可以从永夜之神那里获得力量？”
“也许，是永夜之神以某种手段告知的他们？”
燕赤霄摇摇头：“暗界获取力量的方式，我们虽没研究透彻！但可以断定的是，绝非来自于封印那头的永夜之神！”
“封印与外界处于绝对的断隔状态，任何一切无法传播！”
“极有可能，是永夜之神被封印前留下的手段！”
“暗界绝不可能从永夜之神那知道什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