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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方婉和李胜楠刚进家门, 就听风里传来李建丰数落李老二夫妻的话语。
“二哥你到底怕什么，妈就是一乡下老太太, 除了骂骂你打打你, 还能对你做什么？我就搞不懂你怕她什么？”
“我就是怕妈生气。”
走到堂屋门前听到老二的回话，方婉几乎可以想象屋里李老二说这话时唯唯诺诺的样子。
真是窝囊废！
屋里李建丰似乎也被气到了，音量提高, 怒气冲冲道：“到底妈生气重要还是你闺女的终身大事重要！”
“妈再气也就气这一会，可耽搁了胜楠的婚事, 那是一辈子的幸福, 到时候你后悔都没地。”
李老二诺诺道：“我知道, 我一定会让胜楠早点嫁出去的。”
“你知道个屁！”李建丰破口大骂起来：“就你这磨磨蹭蹭，难张尊口的模样，是想让胜楠再等三年吗？你以为胡家会等你一辈子呀！”
李胜楠听小叔咆哮自己亲爹, 心底暗爽, 心道骂，使劲骂，最好把爸给骂醒，变的跟小叔一样果断。
“我们回来了。”方婉进屋, 走到李建丰身边, 对大家说道：“胡家要退婚给胡毅安排相亲了。”
李胜楠幡然变色，正想问话，却见方婉对她微微摇头，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, 李胜楠这才放下心来。
老二媳妇反应激烈道：“不可以，胡家怎么能退婚！我们不能同意，胜楠被退婚，名声就坏了, 到时候怎么嫁人？”
李老二得知胡家真要退婚，心底不禁后悔自己此前的犹豫不决。
方婉冷笑道：“怎么不可能，人家胡家给的彩礼亏待了胜楠了吗？没有，甚至有所多出。胡毅一表人才又能干，不怕找不到对象，现在人家妈要彻底断了这份孽缘，你们想嫁人家还不要呢。”
老二媳妇道：“不可能，胡毅能同意吗？”
“老婆定下来，却一直娶不到，亲妈再反对，他还能坚持多久？还是你们一直仗着人家对胜楠一往情深一个劲作践人家？”方婉面色冷峻，言语犀利。
“没，我们没想作践，是妈不同意。”老二媳妇诺诺解释道。
方婉不可置否道：“你们不想退婚就把胜楠嫁给人家，拖着能耽搁谁？还不是耽搁你自己闺女。”
李建丰气愤道：“别扯这些了，我就问二哥你们打算这么看着胜楠被退婚？”
李老二终于果决了一次，断然道：“不能。”
李老二似乎彻底有了决心，看向李胜楠道：“胜楠，是爸没用害了你，我现在就去胡家道歉，将你的生羹交给胡家，让他们去合日子。”
见李老二起身，真的要去胡家，李胜楠想阻拦，方婉忙开口道：“胜楠，让你爸去，胡家不会为难他的。”
老二媳妇也想去，却被方婉叫住留下。
等李老二走了，方婉才说出自己已经劝住了胡家的事，老二媳妇抱怨道：“既然弟妹你已经劝好了，怎么还让老二去道歉。”
方婉白了她一眼，没给她脸面，直白道：“本来你们就有错，不该亲自道歉吗？”
“何况我这是为谁的孩子，还不是为你的孩子。二哥优柔寡断，二嫂你也是拿不了主意的。如今二哥亲自上门道歉，两孩子年前结婚的事才能板上钉钉，婆婆来了也没用。如果二嫂你想胜楠继续耽搁下去，那你去叫二哥回来，到时候让婆婆大发虎威，吓的二哥又不敢张嘴，压着胜楠在家做老姑娘才好。”方婉知道这对夫妻没主见，故意说话带刺刺激她。
老二媳妇恍然大悟，明白了弟妹的一番好心，感激地上前握住方婉的手，歉意道：“是我误会了，我也不想胜楠继续留家里受罪，接下来我都听你的。”
方婉耸了耸肩，说道：“其实我叫你留下不是为了说你，是为了商量对策。”
“婆婆就是想要胡家的钱才压着胜楠不让结婚，除非你把钱给出了，不然婆婆一定会反对。问题胡家没钱，总不能让他掏空家底再背一笔债带着老娘媳妇去要饭。你们现在分家得了一笔钱，可嫁闺女，有给闺女嫁妆的，没给奶奶嫁妆的，何况她奶奶已经拿走了彩礼。”
老二媳妇听到直点头道：“没错。”
“现在咱们都分家了，按理说你们做爸妈的同意就行。你要是信我的，就不要管婆婆的意见了，直接自己和胡家商议，筹办婚宴得了。”
老二媳妇摇头犹豫道：“她奶奶不得气死，能同意咱给她甩一边？到时候她不让办宴席怎么办？”
“怎么就不行了？”方婉数落道：“你和二哥手里有钱，我这有屋子场地，到时候单独请客，亲戚照样来。就算有什么闲话也是奔着不让孩子结婚的公婆去。”
李建丰瞥她，心头疑惑侄女办婚宴关咱家啥事。
方婉给他一个眼神，表示待会解释，继续说道：“婆婆再生气无非骂你们两句，又不掉一块肉。就算她想闹事，来参加的亲戚也会拦着。等胜楠嫁出去，她还能气多久，顶天个把两月的，就消气了。”
老二媳妇照着方婉的话想了想，很是心动，犹豫片刻后，小声道：“可是我们手里没钱，分家的钱第二天就被妈收走了。”
“？？？”李婵一家三口一脸黑人问号。
李胜楠崩溃大叫道：“分家的钱你拿到手又上交上去了？我怎么一点也没听你说？”
方婉盯着她，久久无话。
李建丰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，摇了摇头，去屋外吹吹冷风凉快凉快。
老二媳妇羞愧道：“我也不想给，可是妈一个劲的叮着要，你爸爸没办法同意了，我只能给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？”李胜楠质问。
老二媳妇诺诺道：“还不是怕你生气。”
“哇！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了！”李胜楠放声大哭起来，感觉自己简直要被父母给气死了，一点也不争气。
她都想把自己给捅死算了。
方婉默默走出屋，李婵跟上，方婉招手让李建丰出去，两人面对面站在大门外，四面空旷无人。
方婉叹息道：“老二夫妻真是没救了。”
烂泥扶不上墙头！
李建丰都被老二夫妻气笑了，摇头道：“一辈子没出息的货，自己立不起来，怪不得被李老太一个乡下老太太拿捏的死死的。”
方婉白了他一眼，“你以为你原身就是好东西？剧情里把工作让给老大，女儿生病不送医院成聋子，嫁给哑巴换彩礼”
“别说了，我错了，是李老太会养儿子。”李建丰塞了根茅草当做烟在嘴里叼着，转移了话题，含糊不清道：“你之前的话意思是不是想用我们这屋子为胜楠办喜事？”
“是啊。”方婉点头。
李建丰不认同道：“你这不是给自己揽事吗？她又不是我们闺女，我们为她架架势说几句还不够吗？”李建丰只想动嘴，并不打算为李胜楠做些什么，毕竟人家亲爸妈都不管，他一个外人管什么。
李婵插嘴道：“妈，你就是太心软了，这事吃力不讨好。”
被丈夫和女儿接连反对，方婉一时有些后悔冲动，难过道：“是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，说之前应该和你们提前商量一下。”
见老妈似乎有些愧疚，李婵忙安慰道：“妈没事的，毕竟胜楠姐是我的堂姐，人也不坏，帮一下就是了。”
她扭头看向李建丰，祈求道：“爸，要是影响不到咱家，就帮胜楠姐一把，这年头嫁人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幸福呀。”
“你妈就会给我找事。”李建丰摇头道：“你怎么知道嫁给胡毅她就一定能幸福一辈子吗？再说她自己父母那样，也是拖累胡毅。”
方婉白了他一眼，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胡家人呢。剧情里可是写了李家姑娘都被换彩礼了，未来堪忧。让胜楠嫁给胡毅，至少她前期是幸福的，未来也有新的可能，让她按剧情走，那不是注定一辈子无望吗。”
“至于老二夫妻，正是因为他们糊涂，才更要帮胜楠摆脱这个家庭。”方婉侧头望向房屋，道：“我看胜楠是个有主意的，以后说不准老二夫妻还要靠胜楠呢。”
靠李金宝？大概率是吸干血赶出家门的下场。
李建丰还想说话，方婉知道的他是刀子嘴豆腐心，叹气道：“现在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，你叫我去说不管她了怎么说得出口，老公你就费费心。”
“爸爸，你就帮堂姐一把，我看堂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。”李婵也帮着撒娇起来。
“出点钱，出点力倒没什么。”李建丰思索起插手这事可能会遇到的麻烦，犹豫道：“问题是老两口，尤其是妈，你打算怎么对付？她本来就恨咱，现在咱们再插一杆子，她不得趁机把咱骂死？”
方婉白他一眼，道：“谁说咱打头阵，等老太太不同意在老宅办婚宴，再让老二说求我们借场地，咱们明面上顺水推舟罢了。”
李婵出主意道：“还可以让二叔去找当初分家的那批人一起去找老太太逼宫。”
“ 什么逼宫，是劝说。”方婉拍了拍李婵的小脑袋。
一家人理清了思路，达成一致目标后回屋。
这时候李胜楠还在嚎啕大哭，哭的很伤心，老二媳妇抱着她也在默默流泪，悔过道：“都怪爸妈没用，以后妈啥事都先和你商量。”
方婉拍了拍李胜楠的背，安慰道；“胜楠，先别哭了。”
“钱没了以后再挣，只是得涨记性，你爸妈抓不住财，以后结婚了孝顺爸妈买点吃喝就行，不要多给钱。”
方婉看向老二媳妇，说道：“二嫂，钱的事先不谈，咱们继续说胜楠的事。”
“待会二哥回来，你和二哥回家说胡家要退婚的事，求老太太同意。她不同意你们就跪在那，然后你去找大海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劝。如果她还不同意，你接下来就不必再管老太太的想法了，该怎么办怎么办。村民们不会怪你们，只会支持你们。”
老二媳妇这主意不错，大有可为，注视女儿，郑重许诺道：“胜楠你放心，这次妈一定给你办妥了。”
说完她又看向方婉，叫李胜楠给方婉磕头，擦了擦眼泪，真心实意地感激道：“弟妹，胜楠的事让你操心了，我和他爸真是没用，如果可以我都想胜楠是你肚子里出来的，你这个婶娘比我这个妈靠得住！”
毕竟本来方婉可以不管这事，插手还会招惹李老太的厌恶和责骂，可方婉还是给予了帮忙，老二媳妇自然感激不尽。
李胜楠砰砰给方婉磕了三个头：“婶娘，谢谢你。”
方婉忙扶起对方，语气平静道：“我只是给你们出了个主意，提供一点帮助，以后还是要你自己立的起来。”
老二媳妇再次抹眼泪道：“胜楠，以后你要多跟你小婶子走动，少回老宅来，我和你爸这辈子就这样了，你来也是拖累你。”
不等李胜楠说话，方婉摇头不认同道：“二嫂你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，真是凭白惹人生气。你要是想过好日子，你也可以搬出来，你们夫妻都是能吃苦的，赚的钱拿住，日子肯定比现在好。”
老二媳妇为难道：“我们也想，可是
“没有什么可是。”方婉打断她的话，神色认真道：“有时候是你们把事情想的难了复杂了，以为会付出很大代价，等你们行动后，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。”
另一半李老二去了胡家道歉，事先方婉有和她商量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，让她尽量拿捏住，因此对李老二态度冷淡道：“道歉就不必了，退婚，你们李家的姑娘我可高攀不起。”
“别，亲家母，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们家，不关胜楠的事。”李老二歉意道：“我对天发誓，这是最后一次开生羹，我们家同意了。待会我就把胜楠的生辰八字交给你，你们去合日子。”
胡毅妈脸色好转，迟疑道：“你们家老太太那儿”
“妈那我去说，你们家只管准备婚宴。”李老二斩钉截铁道，看起来格外坚毅。
“成，那你把胜楠八字给我，我去找人算日子了。”
李老二走出胡家门心头的大石放下，不禁抹了把额头的冷汗。
真是差点就把闺女的亲事搞黄了。
— — — —
等李老二回到李婵家，方婉将自己的主意和他详细说了，尽管不太乐意，可妻女坚持，李老二只好采纳了这些计谋。
接下来李老二一家回到老宅去求李老太松口，李建丰和方婉则打发了李婵去探消息。
事情如众人预料的那样，纵使李老二夫妻跪在地上祈求，李老太不仅不松口，反而笑道：“胡家有本事就退婚，我转头就给胜楠重新安排个好人家。”
李胜楠闻言愤怒道：“奶你还有一点良心吗？要是胡家退婚了，那我也不活了。”
她这样逆反，叫李老太心里又气又急，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，尖声道：“翻了天了！你这种贱丫头就算死了我也不心疼。”
她打量着李胜楠，冷笑道：“你死了正好胡家的彩礼不用退了，就说是他退婚逼死的。呵呵，就算死了我也能靠你挣笔彩礼。”
老二一家具是一怔，老二媳妇先反应过来老太太说的是指挣阴婚彩礼，不禁心寒道：“妈，你怎么能说这种话？”
李老二也反应过来了，心头先是一怒之后只剩寒凉，他悲愤地吼道：“妈，胜楠是你的亲孙女呀！”
李老太心头一跳，知道自己说错话了，偏生她嘴硬，死不悔改道：“丫头而已，有什么可稀罕的。”
李老二彻底冷了心，扶着妻女站起来，语气平静道：“我们也搬出去。”
“老二，你说什么？”李老太不可思议道。
李老二注视着李老太，两行清泪涌出，悲伤道：“妈，我不是没有心的木头，拿刀砍也会疼。我你”
他原本有很多掏心的话想说，哽咽住后，却突然疲惫不想再谈那些委屈。
擦了擦眼泪，李老二吞下那些心里话，语气平静道：“妈，我想搬出去住了。“
“你有本事现在就滚，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。”李老太气愤地吼叫道。
李老二怔怔地注视着她，想要记住她这一刻心狠的模样，最后自己的眼泪却越流越多。
那双眼睛里，没有丝毫的不舍与挽留。
他的妈妈不在乎他。
李老二的眼泪擦了又擦，可却怎么也止不住。
妻女原本想要安慰他，最后却自己跟着一起哭了起来。
哀悸的哭声飘荡在小小的庭院里，哭的李老太都心酸起来。
她起身又坐下，隔一会又忍不住站起来，往二房伸了伸脖子，啥也没看到，只觉得哭声更清晰了。
李老太心酸归心酸，嘴巴却不饶人，高声怒骂道：“哭什么哭，你哭丧呢！想搬走就抓紧搬，不想搬就给我出去干活，窝在家里哭老天能掉粮食给你呀！”
老二媳妇看向男人，见他那么难过，不禁小声道：“你要是不想搬出去就不搬。”
李胜楠是想父母搬出去住的，可是见爸爸伤心的模样，不禁心软了，没有说话。
可这次李老二没有再犹豫不决，擦了擦眼泪，语气哽咽但坚持，“搬！”
李老二一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搬到了之前李婵家暂住过的屋子，然后才去村里找李大海说他分家的事。
李大海瞧他红肿的眼睛，叹气道：“当初分家的时候你就该搬出来。”
李老二摇了摇头，只是说道：“大海，我们一家暂时没地住，先住在之前老三住的屋了。“
“行，你住，反正没人住。”李大海拍了拍李老二，说道：“你盖房子要不要选在建丰家边上？”
李老二低头不好意思道：“不了，我暂时不打算盖房子，其实我找你还有件事。”
“啥事？”
“我想支点粮食。”
“嗯？建丰那会从大队支粮食是没分家，你这都分过家了，手里应该有钱呀。”李大海也不是什么人来支粮食都给的。
“我没钱了，分到的钱都交给妈了。”李老二的头简直要低到胸前去了。
李大海瞪大了眼睛，匪夷所思道：“不是，你咋能同意交回去的？”
只听到小孩子上交压岁钱，分家给养老钱，没听过分家还把分出去的家产要回去的，那还分什么家，不是白折腾吗。
“走，我帮你要回来。”李大海自告奋勇，拉着李老二就要去老李家，却被李老二拉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