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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美女早上好,”耿辱满面笑容地倚在文员室门口,顶着一头大黄发,意趣盎然,一口一个,“琳萱,晓芸,琪琪,小丽,一起吃早餐吧。”

文员部的小姐姐已经对他群体性免疫,视黄毛如视空气,顶多给个白眼,大家各忙各的,没人理睬他。

耿辱穿衣再度桀骜不驯,简直随心所欲。

一时全套高定正装,一时拖鞋t恤,有时候上身正装下身短裤,有时候老头衫配珐琅勋章。每次都人模狗样,不怪,因为衣架子搭身上。今天古老的五文鱼重出江湖,估计是近几天返潮的天气原因。

“空气人”携着饭堂玉米粥和油条,找一个角落跟嫌疑人一样蹲下来进食,叭叭叭喝粥。

文员们不堪其扰,自上次“王霸王强两兄弟”后再也忍不住了,一纸上书到大领导辅队办公室,文员室唯一一张空办公桌被搬走了。

虽然听说这位“空气人”是三星级别的人物,和黎顺副队同一层的,但目前看来一点贡献都没有,难听一点,吃得多睡得多扰坏办公秩序,屁用没有,废柴一条。

刑远林抱着文书走进来,文员部美女立马打起精神,这个俊朗的年轻新人在哪儿都很受欢迎,听说家里位高又多金。

“你好,这是姚队的文书,前辈好。”

“诶~”耿辱蹲着回应。

刑远林走过来,微微屈膝,两手撑着,目光下视:“前辈,姚队叫我给你带一句话,有空可以做做正事,不要老蹲着,外面的小花园还没剪草。”

“还有,”他拿出两盒牛黄救心丸递过去,“这是方瑶叫我带给您的,不舒服可以吃一颗,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,想和你去大学逛逛。”

耿辱把东西接过来,细端详半秒:“谢谢啊。”

他又把油条拆开撕成一小条,一小条吃了一上午,拔了两根腿毛,实在无事可干后,终于走出文员部,开启新的挑战,准备骚扰别的部门。

趴在花园进出口的门上,他尽量伸手晒太阳,步伐却不逾越一步,旁人看着他怪异动作,不明所以地皱眉,自由进出。

脖子上的环带控制着他的出入,这小花园不属于有寂司的位置,他踏出一步,环带立即收缩,警示他的行为,防止他逃跑。

窒息不要紧,这还是个开过光的,专门克他,连加好几层密咒,能让人鸡儿毛都直了,他连外卖都不能拿。

“耿少,精神啊。”黎顺刚出完任务,走过。

耿辱立马转身到鱼缸前,两只手指熟稔指着,嘴里念念有道:“宝贝,宝贝这世上谁最贱啊?知道就往那边游好不好?”

调教过后的小金鱼一见手指挪动,就齐刷刷往黎顺的方向游去。

黎顺脸一阵青一阵白,注意到他指尖,阴阳一句:

“耿少看来恢复得不错,就是手指抖的有些厉害,以后怎么拿枪啊。”

耿辱听着这摆明针对性的话语,不咸不淡的继续逗鱼,顺道阴阳回去:“黎队真的贵人多事,我拿不拿枪都要管呢,不会柠檬世家出身——真酸。啊对了对了,要多没格调才用这种□□啊,对小弟来说手抖没关系,但如果是黎队那可就重要了,手一抖就废了。我不一样,削成人棍都还能用,区区几条手筋又何妨您担心呢?”

黎顺脸都黑了,当着一群下属面被对方数落揭短,多年经验使他深谙怎么挽回面子,他凑近到耿辱耳边,两层讥讽:“那好,祝你人棍还能被重用。”

耿辱面色淡下去几分。

四周空起来,他数次投喂鱼,心里胡思乱想一阵儿,忽地有人叫他:“桃花命,姚队说有案子叫你。”

他一回头:“哦。”

心里猜测七八分是徐春花案,他下了负二层,这里是专门的禁闭室,特别光亮,一点都不像在地下。

姚陶托人把资料给他这小姑娘送回来后,并没有强制关押,一直停留在观察室里,状态长期不稳定,与人无法交流。

家庭背景的查的比之前深,徐春花父亲是一名云南山区的小学老师,过世很早,母亲是农民,还有两个孩子,平日里就靠这点编织品卖出去过活,最近扶贫起来后搬家,稍微好一点。还有个爷爷瘫痪在床,一个月要打两支三百块的止痛针。

有寂司翻遍所有资料,找不到一点徐春花与族内的关系,族内的蛊师极少,而且都是单传的,不可能与外人扯上关系,别说是一个山区的小姑娘了。

耿辱坐到大玻璃窗前,等着与徐春花对话,她究竟是谁?耿辱很想知道。

“你好。”他把头发松散,尽量让对方认出他。

“你好,”徐春花认出他,隐秘一笑,目光似有一丝流连回转。

滚入翻开到手的资料:“张晓琳。为什么要拐走他?有什么目的?”

徐春花微微嘴角上弯:“花。”

在石春花创造的幻境里,张晓琳的的确确是花的形象:“每个女孩都是一朵花,很多个女孩有很多朵花。”

这句话已在问讯中出现第十三遍,请了专家来分析,最后归于她精神不正常导致的某种执念。

徐春花也有天生吸引人的异术,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,甚至听从她的话语,这个能力和耿辱的有一点相似,但作用对象和作用效果仍有不同,一个本质上是魅力加持,一个是蛊惑。

这小姑娘命很苦,从山区走出,好不容易考到昆明的重点高中,平日里在城里省吃俭用,又出了岔子,被人拐骗到贵州卖淫,身世悲惨,很完美,可是为什么,耿辱居然一点都心疼不起来。

“你被关进来了。”徐春花突然开口,语调明晰。

陈述句,耿辱想,“我只是来审讯你的。”

“你,是被关进来了。”徐春花轻柔的语句罕见停顿,她目光勾在耿辱的阴影上。

耿辱战略性缄嘴,等待。

“我喜欢一个人。”徐春花说,她的言语很平静,似像又不像地被话术套住,“你知道花吗?”

“‘温柔乡’是谁取的?”耿辱旧事重提。

徐春花不说话了。

耿辱目光停在她身上。

“想家吗?想出去吗?快高考了,你成绩还不错吧,我知道……”

徐春花打断:“你受伤了。”

耿辱僵滞动作,目光闪过一丝僵硬,立马又被平静掩饰,他一点头:“嗯,对。”

“你疼吗?”徐春花平淡又轻柔,张张唇。

耿辱心里自主泛起一阵抵制,不回应,想结束谈话。

很疼吧?徐春花述说,抬眼看他起身,自己除目光和嘴一动不动。

耿辱加急步,毫不留恋,屏住呼吸离开。

到门口,他把资料一把塞给姚陶,“她有个喜欢的人,”把那句唯一有用的信息句意翻译出来,头都不回匆匆离开。

洗手间,他抹干净嘴边的残渣,水哗哗作响。出去,忽然看到小厅里有位白发苍颜的老太,背着个卖菜用的布包,身上有些脏乱,正手足无措地站着。

他走过去:“老太太,有什么急事吗?”

老太太见到他赶忙抬头,尽可能用最快语速叙述,你帮帮我喽,我的小孙子丢都找不到的,一讲到孙子的时候,老人的语调突然急起来,满是紧张。

有寂司披着市局的皮,有人听到警察局,误打误撞撞的闯进来。

有些老年人,本来是派出所处理的小事,也会走进来报案。

“我今早带着淼淼逛西街,一转眼就五楼,我找半条街都见不到人了咯。”

耿辱扶住老太太怕她太激动,准备带他到隔壁,别急呀,喵喵我肯定能找回来的,什么喵喵啊,不急呀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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