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那个殷勤的酒馆老板却已经不在了。
不,何止是他已经不在了,整个亿城,甚至是他们所有人,都不似当时了。
苏辞镜在心底里轻叹了口气,这才抬眸扫了一眼酒馆,朗声说道:“有客人到,不出来迎接吗?”
“……”酒馆里没有一点声音,就仿佛早就人去楼空了一般。
苏辞镜却轻笑了一下,用手指抹了一把酒馆的桌子,在眼前搓了搓:“饥荒,瘟疫,暴乱,整个亿城都乱成了一锅粥,外面更是布满了尸体,没人收敛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这个破酒馆就算不遭殃,也不至于干净得连一点灰尘也不落吧?
这里就那么点地方,要把你找出来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功夫,所以……
你是要我把你找出来呢,还是自己出来呢?”
“……”酒馆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,隐藏在暗处的人就好似在纠结着什么。
见此,苏辞镜干脆拿出杀手锏: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情忘了说,是白夜带我来这里的。”
果然,一听到白夜两个字,一旁的酒缸里就立刻发出了声响。
没多久,酒缸上面的木板就被移开了,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酒馆老板从酒缸里缓缓爬了出来,眼底还带着一丝探究:“你是白爷派来的?”
“白夜的确曾经带我来过这里一次,不过我这次是来找他的。”苏辞镜如实说道。
“白爷曾经带你来过一次?”酒馆老板轻皱了皱眉头:“白爷带来的客人,我都有印象,但你……”
酒馆老板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,但他是什么意思,苏辞镜却立刻就明白了。
“白爷带我来这里的时候,我的脸还没有毁,如今脸毁了,只能戴着这个鬼东西,你自然认不出来。”苏辞镜说着,顿了顿,这才又接下去:“倒是你,亿城的百姓大多已经跑光了,你还留在这里,是白爷的意思?”
“不是白爷的意思,暴乱之前,白爷就已经离开了。”酒馆的老板摇了摇头:“我之所以守在这里,是舍不得我的祖传的铺子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有一种感觉,若是离开,就再回不来。
我爹娘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,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铺子,所以我得守着它,不能让它像外面的那些尸体一样,无人搭理,无人收敛。”
酒馆老板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眷恋与哀伤,看得苏辞镜的眉头便是一皱。
她知道,酒馆老板并没有说谎,可此时此刻,她到宁可他说谎了。
至少……
不会让她明白亿城的百姓们在丢下自己家,丢下自己铺子,丢下自己一切基业的时候,是怎样的不舍与无奈。
到底是朝廷亏欠了亿城的百姓,还是亿城的百姓亏欠了朝廷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