蜜蜜,再说一遍。」他的指腹灼烫,夹裹着下颌薄薄的一层肌肤,黏黏腻腻的。时间一久,错觉要渗入骨缝里一样。仿佛铜壶里烹煮着的茶叶,滚开的水流进四肢百骸,填充了干枯的躯壳。芽苞因此吐出鲜嫩的鹅黄翠绿,「咕嘟咕嘟」冒着剔透的泡珠。
闻言,李意欢面颊才消褪的红晕又自眼尾一路蔓延,似一朵怒放的玫瑰,一掐就能滴出汁来。她咬唇不语,拿眼瞪他。
这般情态,却并非羞恼,而是屈辱。也许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,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的—委屈。
见状,容玉缓缓松开了捏着她下颌的手,覆在小腹她交叠的双手上,作势要用力倾压。
她果然惊惶,立即开口,几乎是焦躁地低吼道:「这个孩子,是你的。」
像是终于餍足了的猛兽,藏起尖牙利爪,掩去一身狰狞。再看去,只见山林花荫间,它却睁着一双天真纯粹的圆眸,漫步其中。
腰间桎梏的力道随之一收,顿时轻得不可思议。若有若无,宛如系了一条天蚕丝的扣带,纤软轻盈。
容玉黯哑着嗓子,语气忧伤。
「蜜蜜,别再丢下我好不好。」
李意欢无言,明明胁迫人居于上风的是他,却偏偏要做出这样一副凄惨卑微的模样。
如今的情形,丢不丢下他,她说了算么?恐怕一个不字出口,腹中孩子便要遭毒手。
她沉默不应,容玉倒没再强求,只自顾自地说道。
「蜜蜜,你恨我,怨我,厌我,不爱我…这些都可以,我都能接受。但唯独一事不行,你可以不爱我,但也不能爱上其他人。」
李意欢气极反笑,当即便要质问他:凭什么?可下一瞬,在接触到容玉的目光后,将要喷薄而出的怒气霎时冻成了霜。
那双向来古井不波的浅色黑眸,燃着一把无根的烈火。其中欲念纷纷,他求的东西,泼天的富贵荣华浇不灭,寻常的平淡安稳扼不住…不论她如何封锁自己,如何视而不见,都逃不过那一片视野中,直要洞穿人的魂魄的爱意。